聘外易

   我自己总结我的职业生涯应该这么说，其实就分成两段，第一段就是大学毕业走入职场，在这个职场去获得机会，去生存。这前半段的我基本都是在外国公司度过的。我1990年毕业，那时候比较传统的想法就是找一个国营单位去工作。我的第一份工作也在一个国营单位，在航天部的文献中心。(选择离开)是跟我的性格有关系。我不太喜欢那种一成不变的、比较舒服的(工作)，觉得没有挑战。现在很多年轻人也是这么想的，觉得一成不变不好，我的想法也是一样。所以我就跳槽去了外企。当时大量的外国公司开始进入中国，我后来的几段工作都在外企，包括做人力资源，做销售、做市场。

   第二段职业经历就是在新东方。我来到新东方，应该说是两个“回归”，你刚才用“回归”这个词特别好。第一个，因为我是学教育的，我之前其实一直期待能够去做一个跟外教教育相关的工作，我还面试过很多跟教育相关的工作的，包括去做个幼儿园的园长，但没有成功。在2004年，新东方经过了对于在线教育的几年摸索，俞老师也在思考教育跟IT的结合，于是我们一拍即合。这就是我的第二段工作经历。

   你刚才说定位，我自己觉得我头十多年应该算一打工的，现在流行的词叫“屌丝”的，我自己觉得我就是这样一个打工者。而后在新东方的这段经历，我更像一个职业经理人，带着团队负责一件事情，把它从很小慢慢做大，再这个过程当中带领团队，培养我的同事，然后跟他们一起去做事。

 

   做决策最大的压力在于

   走错路比走得慢更是灾难性的

   转变时期什么是最难的？

   新东方在线CEO孙畅：其实特别困难的、或者说不一样(更准确)吧，困难谈不上。之前在外企或者在网通的工作经历，即使我做到高级管理者的位置，但我始终还是一个执行者，就是别人给了我目标我来执行。而在新东方可能特别大的转变是我变成了一个决策者。

   新东方是一个很特殊的企业，它的特殊不仅仅体现在它是一家培训公司，它的特别体现在俞老师的管理方式上。我老开玩笑跟他说他创造了一种很特殊的职业的模式--新东方给他的高管特别大的舞台和空间。俞老师老说：“我的任务就是找对第一把手，然后剩下的事不就不管了。能干成什么样要看你自己的智慧，你自己的能力”。

    在线这个生意对于新东方又特别特殊，因为俞老师是教师出身，他比较熟悉和了解的是传统的学校的运营的方式。IT方面应该说他不是很熟悉，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弱点。所以，对于一个在线公司，在线业务，他只有特别大的设想，但他不知道一个科技公司是真正的应该是什么样的，从最简单的组织架构，到最终怎么样去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的目标，他都是不太知道的。如此一来，当然也给了我特别大的空间和舞台。特别多的方向和决策需要我自己来做。

    我刚来(新东方)的时候，我总是想一个季度跟老板谈一次话，就目标讨论一下。当我延续(这种方式)想跟俞老师试图讨论点事情的时候，俞老师给我的反馈永远都是“我在精神上给予你全部的支持，至于具体怎么做你需要自己去想自己去干”。我觉得这是一个特大的变化。

    至于“困难”倒谈不上。更多的是在发展的过程当中、决策的过程中，你会有特别大的压力。而最大的压力其实是在每一步关键的决策点都不能走错路，一旦走错了，可能比你走的慢还要是灾难性的。

 

    面对新的竞争伙伴 你自己不主动革命


    新东方在线CEO孙畅：应该这么说，只要你是一个商业公司，你其实是始终需要面对不断变化的外部环境。一个成功的商业公司它其实是始终都是走在路上的状态，它会始终面对变化。

    2012年我自己觉得对于在线教育来讲其实是个很特别的年份，从2010年到2012年，这个阶段是又一拨在线教育的热潮。2000年是第一拨。现在这一拨最大的起因是因为移动互联网(的兴起)。2010年，移动互联网开始变成一种大家真正在认为他是一个商业模式的一年，实际上真正从有移动互联网应该是从2006年、2007年其实就开始了，在PC行业出了一款革命性的产品叫“上网本”，从那个时候其实开始。那个时候大家对移动互联网其实是置疑的，大家觉得它是很好，它未来会是一个未来，但是还没有真正成为我们常规使用的东西。

    2010年出了一革命的产品，ipad发布了，它改变了游戏规则，上网本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各个PC厂商其实都在用pad替代这个东西，pad真正成为一个每人必备的上网工具。它意味着移动互联网开始进入商用时代。这个变化导致了在线教育进入了下一代。

    我们课程产品的表现形势，被视频化的东西所取代，带宽进一步的升级，你的手持设备丰富多彩了，迫使大家其实在思考未来的在线教育。在互联网界，互联网公司不认为在线教育是互联网公司，他们认为我们都是教育公司。但现在就不是这样了，他们交叉在了一起，你会发现大量的互联网公司或者说互联网公司的核心主流的人都开始在看在线教育这件事，不仅仅是中国，从2010年2011年开始在最先进的美国、欧洲都是这样的出来了很多的新的在线教育的这种模式，很多公司融了很多的钱。

    我们始终都会面对挑战，始终都会有压力，只不过这一次可能是大一点，多一点。其实在2005、2006年的时候也曾出来过很多的新鲜的在线教育公司，那次出现是新东方上市导致的，06年新东方上市，揭开了教育资本化的风潮。那一年有大量的国外的资本投资了中国的教育市场，其中有传统公司，也有在线公司，但那一拨的在线公司没有什么生存到现在的。我认为目前应该是又一拨了，跟那一拨不太一样，我们就往前走走看吧。

   凤凰网教育：新东方会有什么动作？

   新东方在线CEO孙畅：面对这么大的变化，如果你自己没有应变的话，可能就被淘汰了，变化是必须的。从主动的角度来讲，我们已经在互联网教育公司里被认为是一个传统的公司了，面对这么多新兴的同伴们，肯定得自己革命，你如果自己不主动革命，就有别人要革你的命。

 

    目前在线教育公司并没有一个成行的营销和盈利模式，新东方为什么认定采用课程收费的方式？

    新东方在线CEO孙畅：大家选择的不同的商业模式，对于新东方来讲，就是做在线教育其实是有两个目的的。第一，就是面向未来，在线教育是在科技与教育相结合的大趋势下，他需要在这个产业链上布局一个自己的核心竞争力的业务线。第二，新东方的在线教育必须要考虑与他的地面学校进行协同，不管在线教育也好，还是线下教育也好，培训行业还是有一些特别的核心要求的，比如对教学深入的研究、知识积累、知识管理。这些劳动其实是要有成本，这个也是任何一间教学机构，甭管是大学还是培训学校的核心部分。对于一个在线公司来讲，还需要有技术的研发，好的学校管理系统，好的课程、好的产品的用户体验。换句话说，在线教育公司需要所有互联网公司的成本，甚至还远远要大于一个普通的互联网公司。

    教育产品跟别的产品不太一样，大家都希望用低成本来获得，但大家又希望获得高品质的教育产品，背后是要高品质是需要高成本的。这个我相信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但问题是很多人为什么比如做平台的公司或者做免费课程的公司，他们试图找到的新的生意模式。而我认为互联网其实就只有两个生意模式--1、你靠免费产品吸引用户，产品本身不要钱，但是你用用户来营销其他的东西赚钱，比如说广告。2、互联网产品本身收费。只有这两种方式，没有别的了。

    但问题是培训课程是非常不适合做广告模式的，因为它的用户是学生。他们对于教育产品的需求是非常定向的，他肯定也会有相关需求，比如说学四六级的学生，可能会要买ipad。但从用户的角度来讲，他还是希望你只是提供优质的教学内容的公司，而不应该太商业，你是不应该占我太多的体验去插广告的，或者让我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整个教学过程中，大家已经有一套约定俗成的游戏规则，就像任何一个学校也不会做广告一样。我们有这么多教室，有几百万的学生，但再挣钱我们也没有在教室里贴广告。

     应该这么说，在线教育公司，不光是我们，包括其他的同行，大家摸索了十多年，没有哪间公司会认为说我可以免费提供教学内容，然后打广告，我就能成为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生意模式。

     凤凰网教育：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作为您本人是不太看好这种提供免费教育产品的营销模式的？

     新东方在线CEO孙畅：对，很难，我只是觉得它想赢利非常难，能够真正作成一个商业模式更难。当然有时候我也老跟我的同事们开玩笑，说有可能是因为我们传统，思维还是不够超前，所以有一些很特别的生意模式，我们还没看见，我觉得这是有可能的。我们其实也提供了一些免费的内容，但大家讨论的特别多的在于这些东西的价值，它就应该扮演一个什么角色。现在应该说，我们大家都没有研究的特别明白.

     3月气温回暖后，第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笔者见到新东方在线CEO孙畅。

      孙畅自己概括说，来到新东方后最大的“不同”在于，之前她只是个执行者(目标是别人定好的)，而后她需要自己做决定。“在线生意，对于集团非常特殊。”孙畅分析，俞敏洪本身是教师出身，他对技术、互联网都不甚了解，而当时，他只是隐约知道互联网肯定会给教育产业带来飞跃，但具体怎么做，他也不清楚。早前，每当孙畅想去跟俞敏洪定期做review的时候，俞敏洪的答复永远都会是“我的任务就是挑选一把手，其他的事我不管。”言外之意，孙畅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战胜难关。

       时间如白驹过隙，“这九年不是没遇到过棘手的事儿，但每每遇到难题，俞老师总是半开玩笑地说，我在精神上无条件的支持你。”孙畅很快又补充道：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放手，让所有新东方的高管都有广阔的空间和舞台。

      面对众多竞争伙伴

      你不主动革命 就有人就要革你的命

      选择做在线教育业务，孙畅推托说，这个前瞻并不是我做的。

      其实早在2000年，互联网企业纷纷上市的第一波热潮时，新东方就已经开始着手做在线教育。当时还跟联想合作过。后来，在线教育一直不温不火，到了生死存亡之秋，新东方集团开会决定在线教育业务线的去留之际，孙畅正在此时选择进入在线教育行业。

      十年过去了，互联网十年一个热潮，到了2010年底，在线教育市场开始萌动。“互联网发展的最初还是拨号上网，网速非常慢。”孙畅分析说，“那时候只能提供简单的资讯服务，所以互联网门户纷纷去美国上市去了。之后铺了宽带，带宽进一步升级后，2010年ipad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游戏规则，手机、pad等移动通讯设备的普及和使用，标志着在线教育的发展进入了下一代。”

      从07年起，许多在线教育的网站开始竖起自己的大旗，粉笔网、51talk、传课网，以至于2012年底离开世纪佳缘投身91外教网的龚海燕，都是看准了这股风潮。

      面对争相站起来的竞争伙伴，孙畅说紧迫感是常态。“面对改变你自己不主动革命，就有人要革你的命！”

      传课网、YY教育做的都是平台端在线教育，他们自己没有教师、不提供任何原创的课程产品，教师、机构都可以将自己的课程上传到平台端。51talk、91外教网和新东方在线等网站是提供自有课程，相对做平台端的公司，在人力和技术上成本都要求更多。
 
      “我们已经算传统的在线教育了。”关于在线教育是否有新的营销模式和利润增长点的问题，孙畅有过深入的思考。“在同样面临高成本的前提下，商业模式如何设计、产品如何更有竞争力、课程品质如何保障，这些都是摆在眼下的问题。”

      互联网的营销模式无外乎两种，一种是网友在获取教育产品时收费，也是新东方在线一直在沿用的传统模式。另外一种就是产品本身免费，靠吸引人用其他方式赚钱，比如广告。而这种方式是特别不适用于教育行业。对教育产品有需求的人群都是非常定向的，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依靠向学生人群输出广告的方式赢利，显然是非常不明智的。

      面对新兴的提供免费教育服务的在线教育营销模式，孙畅并不看好。“也许会有新兴的营销模式出现。但也正因为我们‘传统’了，思维不够超前，所以我们没有发觉新兴的营销模式，这是有可能的。”孙畅以退为进：“但它一定很难盈利。”

       廉价和品质并不矛盾

      科技能够提供两者兼容的解决方案
    
      有数据表明，2012年大陆培训行业产值超过900亿元，而2009年，这一数字仅在200亿上下。中国在线教育市场经历了第一个十年，2013年，是开启下一个十年的起点。孙畅信心满满：“我相信下一个十年一定是快速发展的十年。”第一个十年是在线教育企业兴起被广泛接纳的十年，新十年将会是对市场规范、品质提高、技术优化的十年。

      最初在线教育还被广泛认知为“网络课堂”，千人一面，没有个性化的定制服务，市场也不规范，它只是在线教育的一个雏形。2013年开始，在线教育硬件条件基本完善，学员对软性服务的需求更加具体、用户体验显得尤为重要；教师通过在线手段实现授课，仅仅是在线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后续还需要更多的互动练习、线上学习目标考评和完备的学校管理技术。以上组合在一块，才是一个完整的在线教育体系。通过这个体系，学员能够通过更加适合自己的路径完成自己的学习目标。舒适、廉价成了在线教育下一个十年的核心竞争力。

      “我认为廉价和品质并不矛盾。”孙畅对此深信不疑，“科技不就是最好的(提供两者兼容)解决方案吗？”

      关于前不久新东方首亏和裁员消息，孙畅不愿多谈。新东方在线市场总监张铁铮和笔者透露，在线业务线在本次风波中并未受到波及，况且这个拥有上万员工的庞大集团，在线业务只占分毫天下，常规的做法是不代表集团发声。

      在朝南又夕照的办公室里，温度超过20度，孙畅形容这间办公室叫“蒸笼”。书柜上稍显杂乱的摆放着她和女儿的几张合影，面对笔者的好奇，孙畅大方的坦言“我的孩子是上奥数班的。除此之外，我还曾让她学习钢琴和舞蹈，如今钢琴她坚持下来了，她自己也感觉受益良多。我并不寄希望她将来成为钢琴家，我只是想让她知道，做一件事，唯有持之以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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